他举例说:“枯杨生华,老夫得其女妻,无不利。”(枯萎的杨树生出新芽,老年男子娶了年龄可当其女儿的年轻女子为妻,没有不利的)、“枯杨生华,老妇得其士夫,无咎无誉。”(枯萎的杨树开花,老年女子嫁给年富力强的男子,没有祸害也不值得称道)。在“枯杨生华”和“老夫得其女妻”、“枯杨生华”和“老妇得其士夫”这种天道和人道之间只有模糊的相似性,并不存在任何合乎逻辑的必然关系,由此归纳出的“无不利”、“无咎无誉”的结论更是站不住脚的(可以举出无数的反例加以推翻)。这种“推演”无非是男尊女卑的社会观念的反映,或许还有一些生理上的道理,但是与逻辑推理无关。
杨振宁答复记者的问题说:为什么中国有这么多聪明的人,没有萌芽出来中国近代科学?我在这方面去看了一些书,去想了一下,我看出一个别人从前不大注意的道理,就是中国没有推演法,从《易经》开始就没有推演法了,而且其方法跟推演法相反,这使得中国有个框架,这个框架就是思维的方法,就是归纳法的方法,认为这是唯一的思维的方法,所以你如果要说我有什么革命性见解,就是我指出来,这是一个致命伤。
不仅《易经》卦爻辞本身是一种偶然猜测,谁占到这一卦,也是偶然碰巧,两个偶然,却变成了一个必然。“枯杨生华”和“老夫得其女妻”、“枯杨生华”和“老妇得其士夫”,从文学的角度看,还可以认为是一种象征手法,表明那时的中国人的思维,还没有完全脱离“神话传说”的性质,也就是文学和科学还没有明确分开来,带有“想象”的成分。占卜,卜筮,对于古人来说,是一种预知欲,可以认为是一种思维的探索过程,无可责怪。现代的人如果去卜筮,就完完全全是落后迷信;而今天,还的确有人去测字算命,甚至有专家、官员到庙里去烧香拜佛抽签。可见这一思维的惰性,影响深远。这种思维方式,不仅不能催生自然科学,并影响到社会生活。十年动乱中,曾经发生过不少冤假错案,其思维方式的性质,就是以个别上升为一般,偶然代替必然,无限上纲。这应该引起警觉。对祖宗留下的遗产,应该加以甄别,不可“死抱住不放”,一起老化。
当然古代中国人的思维,也并非都是《易经》式的,也有富于思辨的,墨子就善于用推理的方式来论证,并且涉及自然科学,如光学知识。李斯那篇《谏逐客书》归纳演绎,逻辑严密,说的头头是道,终于迫使秦始皇改变了主意。《易经》的思维方式虽然不是主流,对它的负面影响,不宜低估,更不能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。
在反对声中自然也有赞赏者,有的媒体在转发
是真话就值得深思。
2010,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