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 走向 世界 的 大门
——纪念 文化 “杂交 水稻” 汉语 拼音 50 周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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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 泽润 教授、博士
湖南 师范大学 语言学 及 应用 语言学 学科 带头人
湖南 省 政协委员
中国 语文现代化 学会 常务 理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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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汉语 拼音 的 性质
汉语拼音 是 给 汉字 注音 和 拼写 汉语 的 工具，是 具有 音素化、口语化 和 拉丁化 3 个 特点 的 汉语书面 形式 系统。
汉语拼音 是 中国 语言 现代化 道路 上 的 重要 里程碑，也是 中国 现代化 建设 的 重要 文化 工程。汉语 拼音 是 影响 千秋万代 的 杰作，是 没有 申请专利 却 有 国际 专利权 的 重大 发明，是 中国 文化 的 “杂交 水稻”，它 的 主要 发明人 是 今年 103 岁的 周 有光。汉语 拼音 是 中国 人民 在 使用 汉字 的 几千 年 中，经过 反复 摸索 得到 的 语言 现代化 的 成果。
它的 基础 工程 是 1958 年 2 月 11 日，中华 人民 共和国 第1 届 全国 人民 代表 大会 第5 次 会议 讨论 并且 通过 的 《汉语 拼音 方案》。
它的 配套 工程 是 国家 教育部 和 语委 1988 年 颁布，1996 年国家 技术 监督局 批准 成为 国家 标准（GB/T 16159-1996）[1] 的 《汉语 拼音 正词法 基本 规则》。
汉语拼音 在 1977 年 就 成为 联合国 拼写 中国 地名 的 国际 标准，1979 年 成为 国际 标准化 组织（ISO） 批准 的 世界 文献 中 拼写 中国专有 名称 的 国际标准。
2 汉语 拼音 的 意义
汉语 拼音 对于 推动 现代 中国 的 建设 具有 重要 意义,因此国家 十分 重视。
制定 和 推行 汉语 拼音 是 新 中国 成立 初期 党中央 做出 的 重要 决策。毛 泽东、周 恩来 等 党和 国家 领导人 亲自 指导 了 这 项 工作，吴 玉章、胡 乔木、郭 沫若 等 亲身 参与 了 相关 工作，国务院 设立 专门 机构 进行 组织 推动，一大批专家 学者 以及 社会 各界 参与 了 研制 和讨论，广大 人民 群众 十分 关心 和 支持。
1958 年 拍板 的 汉语 拼音 方案，早 在 1949 年 就 开始 着手 研制。新 中国 成立 前夕，为了 进行 文字 改革，语言学家 黎 锦熙 等 给 吴 玉章 提出建议，吴 玉章 请示 刘 少奇、毛 泽东，得到 同意。毛 泽东 把 吴 玉章 的 请示 报告 送 郭 沫若、茅 盾、马 叙伦 审议，也 得到 赞同。开国 典礼刚刚 过去 10 天，社会 团体 “中国 文字 改革 协会” 在 北京 正式 成立。3 年 后，这个 团体 成为 政府 机构，名称 是 “中国 文字 改革 研究 委员会”。
国家为什么 这么 重视 呢？主要 的 原因 就是 汉字 在 世界 文字 演变 历史 上 还 停留 在 表意 文字 的 古老 阶段，不 利于 满足 新 的 历史 时期国民 对 文化 需求，必须 改革 和 改良 现行 文字。虽然 这种 古老 的 文字 有 自身 的 一些 优势，例如 给 书法 艺术 带来 巨大 的 创作 空间，有文化 特色，但是 做为 记录 口语 的 文字 工具 非常 不 方便。汉字 是 语素 文字，字 的 数量 有 好 几 万，常用 的 也 有 7000 个，一个 字 的 笔画 多 到 接近 40 笔。然而 像 英语 等 用 的 音素 文字 字 的 数量 只 需要 几十 个，每个 字 的 笔画 只 需要 1~2 笔。
1951 年，毛 泽东 指示 “文字 必须 改革，必须 走 世界文字 共同 的 拼音 方向”。汉语 拼音 就是 在 这个 大 方向 上 的 产物。是 继续 推动 还是 阻挡 这个 大 方向，社会上 一直 有 明显 的 对立阵容。但是，不管 未来 怎样，汉语 拼音 的 现实 意义 是 无法 否定 的。
3 汉语 拼音 的 作用
在汉语 拼音 的 产生 过程 中，不仅 经历 了 长期 的 思想 启蒙 运动，而且 就 在 汉语 拼音 产生 前夕，也 是 在 全国 人民 提出 的 几 千 种方案 中，经历 了 精心 选择，长久 的 酝酿 和 反复 的 修改。实践 证明 汉语 拼音 在 中国 语言 生活 中 具有 不可 取代 的 地位，显示 出 了无比 的 优越性，已经 在 帮助 汉字 和 代替 汉字，让 汉语 在 现代化 的 轨道 上 走遍 中国，走向 世界。
今年 103 岁 的 周 有光 对 汉语 拼音 的 作用 过程 做 了 一个 非常 简明 概括。他 说，50 年 来，汉语 拼音 的 应用 快速 扩大 的 情况 惊人，原来 主要 应用 在 教育 领域，现在 显著 地 应用 在工商业 领域；原来 主要 是 小学 的 识字 工具，现在 广泛 地 发展 成为 信息 传输 的 媒介；原来 是 国内 的 文化 钥匙，现在 延伸 成为 国际 的文化 桥梁。
汉语拼音 是 汉字 的 得力 助手，具有 广泛 的 用途：
（1）汉语 拼音 是 对内 普通话 教学 的 工具；
（2）汉语 拼音 是 对外 汉语 教学 的 工具；
（3）汉语 拼音 是 特殊 人群 汉语 教学 中 盲文、手语 设计 的 基础；
（4）汉语 拼音 是 交通 等 日常 领域 的 辅助 汉字 书写 汉语 的 工具；
（5）汉语 拼音 是 汉语 电脑 信息 处理 输入 汉字 的 大众 工具；
（6）汉语 拼音 是 科技 领域 词语 缩写 和 做 代号 的 工具；
（7）汉语 拼音 是 汉语 词典 等 信息 编排 和 检索 的 工具；
（8）汉语 拼音 是 非拉丁 文字 转写 专名 的 工具；
（9）汉语 拼音 是 少数 民族 文字 创造 和 改革 的 字母 基础；
（10）汉语 拼音 是 汉语 特殊 通讯 中 旗语、灯语 设计 的 基础。
4 汉语 拼音 的 功能
汉语拼音 目前 的 总体 功能 是 用于 汉字 不 方便 和 不 能够 使用 的 领域，帮助 和 代替 汉字 记录 汉语。具体 有 两个 功能。
“给汉字 注音” 是 汉语 拼音 的 第一 功能。这个 功能 自从 50 年 前 颁布 《汉语 拼音 方案》 以来，就得到 了 很好 的 教育 和 普及。教育部 在 1958 年 3 月 13 日 发出 《关于 在 中小学 和 各级 师范 学校 教学 拼音 字母 的 通知》。全国 教师 在 汉语 拼音 教育中 做出 了 巨大 贡献。
“拼写汉语” 是 汉语 拼音 的 第二 功能，而且 最 有 发展 前景 的 功能。1965年 国家 颁布 《少数 民族地名 汉语 拼音 字母 音译 转写法》，1974 年 国家 颁布 《中国 人名 汉语 拼音 字母 拼写法》。1984 年 中国 颁布 《中国 地名 汉语 拼音 字母 拼写 规则（汉语 地名 部份）》。1987 年 发布 《关于 地名 标志 不得 采用 “威妥玛式” 等 旧 拼法 和 外文 的 通知》。1988 年 国家 颁布 了 《汉语 拼音 正词法 基本 规则》。1991 年颁布 了 国家 标准 《中国 各 民族 名称 的 罗马 字母 拼写法 和 代码》，1992 年 颁布 了 国家标准 《中文 书刊 名称 汉语 拼音 拼写法》 等，以便 适应 局部 领域 迫切 需要 用 拼音 书写 汉语 的 需要。
目前《汉语 拼音 正词法 基本 规则》 在 交通 路牌 拼写，对外 汉语 教学 等 领域 得到 广泛 应用。但是 在 对内 汉语 教学 中 还 没有 很 大 的 起色。直到 2007 年，由 王 均 主编 的小学 语文 教材 也 在 对内 汉语 教学 中 率先 采用。
当然在 对内 汉语 教学 的 局部 试验 领域 正词法 已经 得到 应用。从 1982 年 开始，黑龙江 佳木斯 等地方 开展 “注音 识字，提前 读 写” 的 实验。3 年 后，实验班 的 同学 的 阅读量 比 没有 参加 实验的 同学 大 10 多 倍，学习 成绩 也 高 很 多。
5 汉语 拼音 的 影响
汉语拼音 诞生 以后 受到 国内外 广泛 欢迎，逐渐 成为 国家 标准 和 国际 标准，成为 中国 法律 保护 的 对象。新加坡 等 国家 的 华人 也 采用 它进行 汉语 教学，世界 其他 国家 把 汉语 做 外语 教学 的 时候 也 采用 汉语 拼音。1987 年 发布《关于 地名 标志 不得 采用 “威妥玛式” 等 旧 拼法 和 外文 的 通知》 以后，以前 外国 设计 的 不 符合 汉语 语音 结构 规律 的 威妥玛式 汉语拼音 消失，只 停留 在 “Hong Kong（Xianggang），Peking（Beijing） University” 等 个别 名称 的 局部 场所。
2007 年 12 月，第二届 孔子 学院 大会 在 北京 举行，从 2004 年 第一 所 孔子 学院 在 韩国 开始 举办 以来，全 世界已经 有 200 多 所 孔子 学院 教学 汉语，海外 学习 汉语 的 人数 已经 超过 4000 万。在 实施 汉语 国际 推广 战略 中，汉语 拼音 已经 成为 沟通 中国 和 世界 的 桥梁。
连有 政治 偏见 的 中国 台湾 也 难以 拒绝 了！“汉语 拼音 方案” 诞生 以后，台湾一直 拒绝 采用 大陆 的 汉语 拼音 方案，坚持 使用 注音 字母。40 年 后，1999 年 台湾 召开 专门 会议 决定 采用 汉语 拼音。但是 2000 年，为了显示 自己 的 “个性”，否定 了 原来 的 决定，画蛇添足 地 做 了 个别 改动，然后 叫做 《通用 拼音 方案》。这样 实际 上 只能 在 台湾 通用，反而失去 了 《汉语 拼音 方案》 的 世界 通用性。这些 分歧 完全 是 政治 偏见 造成 的。
6 汉语 拼音 的 阻力
2000年，教育部 组织 了 有关 专家，对 原来 实施 的 《九年 义务 教育 全日制小学 语文 教学 大纲 （试用）》 进行 了 修订。这次 修订 也 给 阻碍 汉语 拼音 推行 的 人 得到 了 一个 机会。
修订后 的 大纲 把 汉语 拼音 教学 定位 在 帮助 识字、学习 普通话 上，不 再 提 帮助 阅读，也 不 再 提 直呼 音节，推迟 了 拼音 教学 的 时间。具体要求 是：学会 汉语 拼音 的 声母、韵母、声调 和 整体 认读 音节，能够 准确 拼读 音节，正确 书写 声母、韵母 和 音节，认识 大写 字母，熟记 《汉语拼音 字母 表》。
这个要求 完全 忽视 正词法，忽视 拼写 功能，却 矛盾 地 提出 要 认识 正词法 才 需要 的 大写 字母。最 大 的 问题 就是 淡化 汉语 拼音 教学。针对汉语 拼音 教学 要求 的 降低 和 社会上 “淡化” 汉语 拼音 的 倾向，中国 语文 现代化 学会 名誉 会长 周 有光，会长 苏 培成，以及 国家 语委、中央教育 科学 研究所、北京 大学、北京 师范 大学、中国 人民 大学、中国 社会 科学院 语言 研究所 和 民族 研究所 等 单位 的 16位 知名 教授、研究员 联名 写信 给 教育部 陈 至立 部长，提出 积极 建议。信 中 说：“听说 有人 主张 在小学 ‘淡化’ 拼音 教学，降低 要求。我们 认为，小学 不仅 应当 从 一 开始 就 教好 拼音，而且 要 发挥 汉语 拼音 的 多功能 作用，用 它 来 辅助汉字，带动 各科 的 整体 教学 改革，实现 全面 推进 素质 教育 的 宏伟 目标。”（《中国 教育报》2000 年
7 汉语 拼音 的 历史
不仅汉语 拼音 在 诞生 前夕 经历 10 年 的 阵痛，而且 汉语 拼音 的 历史 可以 追索 到 大约 2000 年 前 东汉 末期。那时 发明 “反切”，用 两个 语素 字 拼写 一个 音节，第一 次 摆脱 落后 的 同音字的 注音 方法。
800 年 前，外国人 开始 用 拼音 写 汉语 专名。《马可• 波罗 游记》 中 出现 的 13 世纪用 拉丁 字母 书写 汉语 专名 的 例子，例如 “Nan-ghin（南京，现在 的 开封）”。1605 年 意大利 传教士 利玛窦 在 北京 出版 《西字 奇迹》，是 第一 个 用 拉丁 字母 设计 的 系统 的 汉语拼音 方案。以后 有 很多 由 外国人 设计 的 类似 方案。这些 方案 一般 根据 方言 设计。
福建学者 卢 戆章，1892 年 在 厦门 出版 著作 《一目了然 初阶》，创造 “切音 新字”。它 是 中国人 自己为 汉语 厦门话 设计 的 第一 套 拼音 方案，揭开 了 中国 语言 现代化 运动 的 序幕。卢 戆章 成为 中国 语文 现代化 的 先驱。接着 掀起 了 19 世纪 末期 到 20 世纪 初期 的“切音字 运动”浪潮，各种 各样的 汉语 拼音 方案，多 到 28 种，纷纷 问世，形成 了 汉语 拼音 研究 历史 上 第一 个 高潮。
1928 年 颁布 《国语 罗马字 拼音 法式》。这 是 第一个 合法 的 拉丁化 汉语 拼音 方案。虽然 只 需要 26 个 拉丁 字母，但是 由于 设计 烦琐，没有 得到群众 推广。在 台湾 做为 第二 套 注音 方案 也 没有 怎么 实际 应用。
1929 年 瞿 秋白 等 研究 设计 了 《中国 拉丁化 字母方案》，在 莫斯科 出版，得到 当时 的 苏联 的 支持。1931 年 在 海参崴（Hǎicānwǎi） 召开 了 1500 人 参加 的 中国 文字 拉丁化 第一 次 代表大会。从此 用 这种 文字 出版 报纸，在 国外 的 中国 工人 中 使用。
1933 年 以后 这种 文字 得到 国内 的 广泛 支持 和推行。1940 年 陕甘宁 边区 政府 颁布 了 《关于 推行 新 文字 的 决定》，规定 “新 文字 与 汉字有 同等 法律 地位”。
拉丁化新 文字 是 中国 第一 个 具有 法定 文字 地位 的 汉语 拼音 方案，是 汉字 拼音化 的 一次 成功 演习。
一直到 1949 年 7 月，周 建人、陈 望道、倪 海曙 等 68 人 在 第一 届 中华 全国 文学 艺术家 工作者 代表 大会 上，还 提出 了 一 份 关于 推行 拉丁化 新 文字 的 提案。
拉丁化新 文字 是 外国 环境 产生 的，过于 简单，连 声调 都 没有 设计 符号 表示，注定 会 被 未来 的 《汉语 拼音 方案》 取代。但是，它 已经 是 《汉语拼音 方案》 的 胚胎。
8 汉语 拼音 的 未来
《汉语拼音 方案》 诞生 以后，汉字 拼音化 的 呼声 逐渐 弱化，甚至 有人 认为 它 没有 什么 用处，抵制 汉语 拼音。有的 人 限制 汉语 的 用途，只 希望发挥 它 的 注音 功能，阻止 它 发挥 拼写 功能。
也有 一些 人 认为 应该 重新 确立 毛 泽东 时代 “汉字 拼音化”道路。由于 有些 人 觉得 《汉语 拼音 方案》 还 难以 取得 做 文字 的 条件，无法跟 汉字 的 文字 功能 对应，所以 相关 部门 曾经 组织 专家 继续 研究，并且 在 内部 发行 过 《定型化 汉语 拼音 词典》，试图 通过 复杂 的 方式，使拼音 具备 文字 功能。
随着信息化 时代 的 到来，又 因为 汉字 还 会 在 相当 时期 内 继续 使用，跟 汉语 拼音 和谐 合作，国家 的 语言 工作，已经 不是 “文字 改革” 的旗号 可以 包括 的 了。于是，1986年 召开 全国 语言 文字 工作 会议，解决 了 国家 语言 生活 中的 许多 方向 问题，也 把 管理 机构 的 名称 更改 成 “国家 语言 文字 工作 委员会”。针对 汉语 拼音，既 没有 急忙 提 “汉字 拼音化” 的 问题，也没有 降低 汉语 拼音 的 地位，而是 对 汉语 拼音 做 了 “继续 推行”、“扩大 应用 范围”、“研究 解决 应用 中 的 实际 问题” 等 决定。
会议以后 反对 这个 政策 的 声音 也 不 少。国家 语言 生活 中 出现 恢复 繁体字，抵制 汉语 拼音，抵制 推广 普通话 等 不 和谐 的 声音。于是2000 年 《中华 人民 共和国 国家 通用 语言 文字 法》诞生，汉语 拼音 也 得到 了 全面 的 法律 保证。
汉语拼音 “拼写 汉语” 的 功能，就是 100 多 年 以来，中国人 进行 汉字 拼音化 的 结晶。它 将来 是否能够 逐渐 取代 传统 汉字，成为 新 汉字，需要 继续 探索 和 实践。这 需要 中国人 用 足够 的 耐心 等待，还 需要 普通话 得到 极大 普及，思想观念 得到 极大 变化，物质 条件 得到 极大 成熟。
在技术 上 既 不能 走 过于 罗马字 的 烦琐 的 老路，也 不能 走 拉丁化 新 文字 太 简单 的 老路，应该 学习 越南语、东干语 等 文字 改革 经验在 现行 汉语 拼音 方案 及其 正词法 的 基础 上 完善。
参考 文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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